美麗魔鏡

2014 年 7 月,可能是台灣生技產業發展史上,最極端起伏的一個月份。
BioTaiwan 生技展創參加人數新高、生技類股股價也跟著創新高。但宛如煙火,歡慶稍縱即逝,基亞三期期中分 析未過震垮生技類股,股市大跌同一天清晨,台灣生技巨擘蘇懷仁在美國癌症辭世⋯。

產業氛圍瞬間從天上跌至人間,我突然想起白雪公主的故事,「魔鏡、魔鏡,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⋯。」
魔鏡是說實話的,魔鏡原來總是回答新皇后:「您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。」但白雪公主越長大越美麗。有一天, 魔鏡回答皇后說:「皇后陛下,您的確是個相當美麗的女人,但是白雪公主比妳更美麗。」
新皇后沒有禁得起人性的考驗,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,本能反應地動起一連串的殺機,最後也讓自己毀滅。

股票投資市場的反應也是很本能的。蘇懷仁博士在今年行政院生技產業策略諮議會議中,就提出「生技泡沫」, 也呼籲台灣生技新藥投資者「要經得起失敗」,新藥開發失敗是常態。
而除非公司只有單一新藥產品,pipeline( 產品組合 ) 的單項產品挫敗,也不盡然等於全公司失敗。期待基亞這次 事件,能成為台灣生技投資環境邁進更成熟的重要分水嶺。

整整十年前,2004 年 1 月,蘇懷仁博士還擔任 Biogen Idec 資深副總裁時,接受了我的專訪,可能也是他在台灣 媒體的第一次個人專訪,他利用短暫回台期間,我們約在青島東路立法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廳,咖啡錢還是他付的。
這篇非常長的問答專訪,刊登於2004年1月27日出版的生技時代。我也把它翻出來重新閱讀了一遍,許多諍言, 十年了,依然如此鏗鏘⋯。

Si2C 的概念,已隱隱然躍出這篇訪談,他說,「從 idea、target、到 screen,當前首要之務就是要讓台灣能在國際 生技產業的雷達 (rader screen) 範圍之內,盡快建立國家聲譽以及國際地位,才能讓國際間將台灣納入一個慎重考慮的 合作對象⋯。」
「⋯台灣在每個新藥研發的階段都可以找到人做,但顯得零星、而且缺少整合。台灣迫切之務,應該要建立一個 整體的形象,讓國際認知到台灣是一個充分具備生技發展基礎的國家,每個階段與環節都有足夠能力和和國際聲譽。」

當時我又問到新加坡和台灣的國家競爭時,蘇懷仁就提醒「台灣和新加坡兩個正好相反,但不要忽略了韓國, 韓國雖然政府與產業不見得同調,但兩個都一起建立了個別聲譽。⋯所以,台灣要在區域上競爭只有一個 window opportunity,就是要如何透過整合的力量來超越新加坡和韓國⋯。」

我知道很多業界前輩和朋友,這時候深深緬懷蘇懷仁,可能更甚於對股市重挫產業信心的憂慮,所以,我趁此機 會摘錄他一些箴言,和大家一起紀念他。
蘇懷仁當時也告訴我,新藥開發成功很困難,但這不是一個 bubble,而是一個確切可行的機會,所以他很願意回 台灣看一看。
他說,「這是一場接力賽,想進入這產業的人一定要充分了解,而不是一投資下去,就一味要求產品和獲利,很 多生技產業的獲利模式並不是來自產品。」

我們也盡量蒐羅了這次生技月展會產、官、學人士的剪影合輯,因為大家都在這一條長接力賽的跑道上⋯。

md.lin@gbimonthly.com